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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埋首、端坐着选诗的白胡子老头忽然跳了起来,顿胸锤首,大呼:“妙哉!妙哉!徜徉恣意,酣畅淋漓!”

    爱热闹的人一圈一圈地围了过去。前头的人瞧诗,后头的人瞧热闹。更后头的人瞧前头的人瞧啥热闹。

    卫玠既不瞧热闹也不瞧诗。她瞧——那边的俊俏郎君。

    真不怪卫玠,这个俊俏郎君实在是扎眼,瞧热闹不探头伸耳,只一直保持一尺距离缀在人群边缘,时不时借着身高优势往白胡子老头那打量。

    俊俏郎君穿着一身天青色直襟,手上松松地斜拿着一樽喝了一半晃悠悠的酒。姿貌秀异,肃肃如松下风,行走间风仪端简。出尘的气质仿佛周遭的的热闹与他毫不相干。

    小厮打扮的人近前与这位郎君说了几句,郎君浅浅一笑,温和有礼地随着小厮走向了热闹的中心。

    白胡子老先生急切地拉住俊俏郎君,眉飞色舞、动作夸然,对这位公子的赞赏之情溢然于表。郎君风仪卓然,被白胡子老头扯着也瞧不出不自在,只在白胡子老先生言谈的空隙之处微微点头,毫不因夸耀而飘然,也不做扭捏之态。

    白胡子老先生嘴巴上唇碰下唇的频率一直加快,好一会儿似是把满腔的情意掏出来讲完了才停下,抬手招了一小厮,耳语了几句。

    小厮随即行至评比案前,朗声诵道:

    “鸳瓦霜明,绣帘烟暖,和气容与。

    云想衣裳,风清环珮,拥翠娥扶步。

    蓬山远别,仙班知是,有客旧同俦侣。

    应来到、人间又也,爱他相门荣遇。

    清秋菊在,小春梅绽,正是年华好处。

    酒满瑶觞,歌翻金缕,莫放行云去。

    此时对、生朝听我,却称寿语。”

    辞藻富逸,声调清越。作诗人更是卓然出众。

    彩头边徘徊的众人毫不犹豫地将手头的彩头掷了过去,白胡子老头甚至自己下场买了几樽酒,得了彩头,给这位清俊郎君添头。纷纷有人效仿白胡子老头,为这位清俊郎君买酒添彩。

    不一会儿,清俊公子的彩头就看着要赶上那位遥遥领先的青衫小公子。

    卫玠灼灼地盯着这位清俊郎君。

    自然不错眼地看到了,随着彩头变多,郎君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眯了起来。

    卫玠看在眼里,便向采苓轻声吩咐了几句。

    采苓穿过重重的人群,向老板买了千樽酒,换了五百彩头,踱步走向这位清俊郎君的诗词,随即把彩头全添了上去。

    大手笔的彩头引起了人群骚动,众人艳羡地看向清俊郎君,青衫小公子更是忿忿地看着清俊郎君,青衫小公子的朋友也没了叽叽喳喳的得意,小声嘀嘀咕咕起来。

    郎君似是感应到了来自卫玠的灼灼目光,忽而穿过重重人群看向了卫玠。

    卫玠浅浅一笑,目光毫不避讳。这小郎君好生清俊,好想带回去日日观赏,定能消了奔波的疲惫。

    清俊郎君仿佛被烫了一般,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脸上也均匀地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不多时,彩头评比落下了帷幕。

    清俊郎君神色淡然地收过商人红封好的两千两银子,进退有仪地谢过白胡子老先生和众人的支持。又忍不住朝灼灼目光的地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