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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玠敛着神色从宋府里头出来。

    采薇看着采苓舒展不开的眉头和女郎看不出喜怒的神情,长叹了一口气。

    卫玠搭着采薇的车上了车,拍了拍叹气的采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采薇小白花。”

    采薇愣愣地看着女郎,再看采苓忍俊不禁的笑意,哪还有不明白的,张牙舞爪地就要过来打采苓。

    “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看甘棠和卢先生审得怎么样了?我这个表舅舅最擅长笼络人心,给人画大饼了,啥实处利益也没见到,就忽悠了人家掏出全身家当死心塌地地跟上了。我们得去看看表舅舅这分才智究竟有没有长进,这回,他忽悠的人能撑多久。”

    卫玠笑意盈盈地说着。她这个表舅舅,仁心仁义的话一箩筐呢,人又看起来真诚得紧,唬人给他卖命、行个方便这种事,手到擒来的。卫玠都想给他拊掌称好。偏偏,他这份儿才能去做什么不好,非得盯着家中这一亩三分地的产业。

    卫玠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仓库附近。卫玠敲了敲仓库右侧的小金鱼图案,一阵声响之后一截向下的梯子就呼啦而出。

    卫玠细细地摩梭着墙上的图案,这还是当年,外祖父苦恼于渡口人员的流动和不易掌控的衷心,卫玠建议设下的暗地。

    外祖父是靠贩马起家的,起家之后。外祖父觉得贩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极易折损人手,收益高但风险也高。

    因而借着贩马的商路,开始经营其他生意,把北边的麻衣往南边运,把南边的丝锦往北边送,几经倒手,积累了不少产业。

    借着这份南北运输货物的线路,外祖父开始在许多重要的渡口置下仓库,有的仓库直接在渡口里面,有的则是在渡口附近置下院子,对院子改建。

    就这样从马到丝锦布料,再到许许多多的南北货物运送,外祖父积累下了极大的财产。外祖父觉得,财产不适合放在一个笼子里,恰逢给母亲办理嫁妆的契机,又置下了许多店铺。

    这些店铺并不经营指定生意,当年随外祖父贩马的那一群人,折损十分严重,贩马生意也一直没停过,一直又有源源不断的伤者需要供养。

    外祖父觉得,不能贩马的人不一定不能再做其他的事,这些人虽说有伤,但大多都没到不良于行需要卧床的地步。于是,就让这群人自己选择经营商铺或是去庄子上荣养。

    外祖父怕这些人经验不足,他损耗太大,铺子经营之初,他或者卢先生都会盯着。

    就这样一批批的铺子经营起来,有些铺子甚至还铺开了分店,外祖父的资产也越来越厚。

    铺子开多了,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外祖父一边是贩马,一边是商铺,一边是线路总有顾忌不到之处。李家族人中有一部分,就是这个时候打着外祖父的名义参与到这些商铺经营中来的。

    外祖父虽对族人有怨气,但大多数的族人当年也只不过是视而不见。族中还是庇佑了他的幼年,因着这份幼年的庇佑,外祖父对李家众人的参与没有阻拦。

    这份没有阻拦,在外祖父这里,是冷漠;可在其他人看来,特别是后来的铺子经营者,就变成了纵容,就变成了外祖父的默许。

    因而,外祖父在濮阳的大部分产业,都被李家族人分了一杯羹,都安插进去了十分多李家人。

    有了财产,族人也开始有了闲钱,开始治业读书,外祖父也很乐于看到宗族这份强盛,总归,李家宗族的强盛,对他是有利的。

    没读书之前,李家族人还只是蝇头小利地占着外祖父的便宜;读了书之后,一群自诩为读书人的李家人,因为外祖父儿子早逝,孙子痴傻,这群人,也自认为外祖父这份财产,百年之后,当是他们的。外祖父的心意,在他们这,不值一提,重要的是,李家人的东西一定是李家的。

    二表舅舅在这群人中,威望很高。这份威望,外祖父说,有二表舅舅和他的亲缘关系;也有二表舅舅自己的学识本就在李家众人之上。外祖父还曾经感叹,李家族人中间,青年才俊不少,但论识人用人,二表舅舅肯定是首推。若是他能放下对大哥将他赶出家门的不甘,他就该以巨资给二表舅舅谋官,李家肯定能走得更远更好。

    斑驳的墙拉回了卫玠的思绪。

    甘棠行露两个正在底下商量着什么,瞧见卫玠来了立马停手行礼。

    卫玠抬了抬手,“怎么样了,我来看看那几个硬骨头。”

    甘棠立马回道:“卢先生在里头审。除了主事那个,都说了。我和行露刚刚在对比他们说的,和去他们家中查抄的,基本都对得上。但还有一大批货物,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