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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忘了什么事?”

    梁蔓蹙着秀气的眉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纯粹,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和先前那个哭的委屈巴巴的性感小猫完全不同。

    贺岐珩呼吸微沉,凸起的喉结动了动,“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梁蔓迎着他漆黑的眼眸,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其实这并不是贺岐珩第一次拿这种眼神看她了。

    第一次在西餐厅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看着她,看似寻常,却让她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

    梁蔓不自然的错开视线,咬了下唇,一边回忆一边道:“我只记得我跟着白家的佣人上楼休息,她把我带进了一间客房,然后我好像睡着了。”

    说到睡着了,梁蔓不自觉的皱了下眉。

    她向来在陌生环境就很没安全感,即便再累,顶多就闭眼休息一下,不会睡得毫无意识。

    “我……”梁蔓突然恐慌起来,下意识看向贺岐珩,寻求答案。

    贺岐珩看着她慌乱的神情,顿了下,补充道:“那间客房点了迷香,你是昏迷了过去,然后,有人给你喂了一种药,那种药会对人在药性期间有一定的意识,但清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蔓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苍白的唇嗫嚅了两下,问:“那是什么药?”

    “通常,这种药是用来迷jiān的。”贺岐珩说的很平静。

    梁蔓瞳孔反射性的放大,僵着身体半响都没反应。

    仔细的感觉了一下身体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梁蔓才是不放心,指关节用力,艰涩发声问:“我有没有……”

    贺岐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眼底掩去一抹深色,说:“几个小时前,医生已经将你的药性解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他这么说,梁蔓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松缓下来。

    端端片刻的时间,她手心已经浸满了湿湿的冷汗,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恐惧。

    梁蔓低头喝水,一杯水喝完,才手抖着将被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还想喝水吗?”贺岐珩挪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梁蔓摇头,身体还是不舒服,神情低落中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冷嘲。

    其实不难猜,在白家能对她下药的,定是得到了白红林的授意。

    而白红林能明目张胆对她做这种事,想必事先就跟梁美琼谈好了的,即便她清醒后知道了一切,也对白家造不出什么影响。

    所以,在寿宴上,梁美琼才会极力的配合白红林。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通,即便梁美琼再憎恶自己,可她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

    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是,为什么呢?

    梁蔓缩在被子下,垂着眼帘,安安静静,神情寡淡。

    过了会儿,身体太过虚弱,又睡了过去。

    贺岐珩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关了病房的灯,走到医院楼下的空地上,点了支烟。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南湖公馆打来的电话。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星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贺岐珩吐出烟雾,温和问:“又不好好睡觉?”

    “好好睡了,只是刚刚醒了,我去房间找你,可是你没在,所以小星星就给你打电话了。”贺星趴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爸爸,今天外婆生日,是不是特别热闹?”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外婆生日?”他并没有告诉贺星。

    “秦奶奶说的!”贺星低声道:“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去参加外婆的生日?为什么外婆不喜欢小星星?”

    从贺星有记忆开始,白红林的次数并不多。

    但每次见面,白红林都板着一张脸,也不正眼看贺星。

    贺星虽然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但别人喜不喜欢她,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妈妈说很喜欢她,可是外婆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贺岐珩说:“贺星,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喜欢你。”

    即便贺星还年幼,贺岐珩也不想说谎话去欺骗她。

    与其活在谎言里自欺欺人,还不如早点看清现实。

    贺星好一阵没说话,闷声道:“那爸爸喜欢小星星吗?”

    “当然喜欢。”

    贺星心情瞬间好了,高兴道:“小星星也喜欢爸爸,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世界上第一喜欢!”

    贺岐珩笑了,没白养。

    “行了,赶紧去睡觉,爸爸今晚有事,明天回去!”

    “嗯,爸爸晚安!爱你哟!”

    天蒙蒙亮的时候,梁蔓醒了。

    病房里黑漆漆的,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贺岐珩离开了吗?

    应该是离开了。

    梁蔓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小腹隐隐有些发胀,有什么淌了出来。

    她身体蓦地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月经一向挺规律的,都是每个月七八号的样子,可现在才月初,相隔五六天。

    梁蔓躺了一会儿,再也躺不住了,撑着身体起来,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摸到了灯开关,按了下,床头的灯亮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下才睁开,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慢吞吞的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男人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想去洗手间?”

    让梁蔓吓了一跳,循着声源看去,见贺岐珩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她心跳蓦地快了半秒,下意识问:“你没走?”

    贺岐珩摁了摁眉心,起身走过来,“你希望我走?”

    梁蔓怔了下,没说话。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醒来病房静悄悄的,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心里挺难受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所以,看见贺岐珩还在的时候,心里第一反应,是有小小的开心的。

    梁蔓低下头要穿鞋,才发现床边并没有她的鞋子,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双拖鞋进入她的视线。

    贺岐珩半蹲下身,将拖鞋放在她的脚边,正要将拖鞋给她穿上。

    梁蔓连忙出声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她快速的挪动脚套出拖鞋里。

    贺岐珩没勉强,问:“需要我扶你过去吗?”

    梁蔓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她刚撑着床站起来,身体还是有些乏力,她走的很慢,距离洗手间几步路,她走了将近半分钟。

    贺岐珩目送她进入洗手间,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瞥见衣摆下方的一抹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