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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鸟鸣啁啾,谢书瑶趴在窗边,看着树杈间蹦跳的鸟儿,仿佛见到了旧友。

    那时,她完全不知自己何时能够离开那个林子。此时,她却是不知这条路的尽头会在哪里,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先好好地活下去。

    晚晚候在一旁,不忍出言打扰。小姐受伤之后比往日更加沉默,笑意总是不达眼底,眉眼之间泛着忧伤。

    鸟儿挥着翅膀离去,谢书瑶也关上窗户,出言问道:“我之前是不是久居江南外祖家?”

    “你想起来了?小姐!”晚晚欣喜道。

    “模模糊糊的一些片段,记不大清楚。”

    晚晚道:“夫人出身江南周家,周家在金陵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

    “等等”,谢书瑶打断道,“我娘姓周?那她和周姨娘是什么关系?”

    “周家有两位老爷,夫人是大爷家的,而周姨娘是二爷家的。”

    谢书瑶低头掰着手指,“也就是说,我娘和周姨娘是堂姐妹?”

    “是的!夫人在世时与老爷举案齐眉,一度是京中的佳话。可惜天妒佳人,夫人在生产时落了病,病中想念家人,然而夫人已经受不得舟车劳顿。周家老夫人就带着周家的老小进京来。夫人待字闺中时与周姨娘关系甚好,故而留下了周姨娘照顾夫人。后来夫人去世了,老爷娶了周姨娘,但公子一直不愿接受,所以姨娘也一直居于妾室。”

    谢书瑶抬起头,“晚晚,你是如何知晓这些陈年旧事?”

    “奴婢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没有经历过。”晚晚轻笑。

    “我还想知道一些关于外祖家的事情,你再多说一些吧!”

    晚晚想了想,道:“周氏累世簪缨,近些年来,考取功名的老爷少了,但是姑爷都是为官的。周氏一族专营盐、米生意。”

    “盐与米?”谢书瑶又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家族,三言两语之间是说不清楚的,可谓是盘综错杂。她转而问道:“晚晚,我为何会经常在外祖家?”

    “老夫人的年龄大了,总是思念自己的女儿。小姐有孝心,故而时常去江南陪伴老夫人。从京城到江南,一来一回就需要好几个月,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待上好一阵,有时候也就将近半年了。可以说啊,小姐是在江南长大的女子”

    谢书瑶捏着自己的手指。谢千金刚从江南回来便坠楼而亡,她的死会和这个江南周家有关吗?可她又想不出这般的理由。

    正在她疑虑纠结之际,只见丫鬟来请,“老爷请小姐到书房!”

    谢书瑶只得暂将疑惑放下。

    书房在一处竹林中,近乎简陋的木头房子,倒真有几分“曲径通幽处”的韵味。

    房门敞开着,谢书瑶四下望了望,并未见到闲杂人。她曲起手指在房门上轻叩。谢老爷欣喜地道:“瑶儿,快些进来!”

    书案上叠放着许多的画卷,谢老爷不住地向她使眼色,谢书瑶只好拿起最上面的一幅,展开后看了一眼。画卷上画着一个男子,仰头望天,故作深沉。

    谢老爷又展开了一幅画卷,“自你及笄之后,京城中陆陆续续有公子来提亲。爹爹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让你自己拿主意。谁知你出了意外,此事也就搁下了。但辰儿说你最近身体好了许多,爹就想着呀,这事也该提提了。”

    “爹,我舍不得您和哥哥!”

    谢老爷可不吃这套,“傻孩子,你若是想回家,随时都可以让辰儿去接你。有爹爹给你撑腰,谁家敢随意欺负了你!”

    谢书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思百转千回地准备编一个值得被相信的理由,然而无果。谢老爷从画卷堆中挑选出了一幅他相当满意的,正准备拿起来介绍几句,忽然传来一声柔柔弱弱的“爹爹,阿姊。”

    原来是救星来了,谢书瑶笑得满面春风,迎上前去,握住来人的手。即使她压根就不认识此人。面前的女子极具弱柳扶风的美感,眉眼弯弯,真是我见犹怜。

    女子似乎有些惊愕,她盯着被握着的手,眼眶竟是有些湿润。待谢书瑶松了手,她这才缓缓行礼,“阿姊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谢书瑶眼珠骨碌一转,态度亲热,“我已经好很多了,妹妹不用担心!”

    “好!”谢老爷忽然高声大笑,谢书瑶不由骇了一跳。谢老爷几乎是要老泪纵横了,“姊妹之间就应该和和和气气。瑶儿呀,你终于长大了!长大了呀……”

    谢书瑶预感到下一句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话儿,她慌忙打断道:“爹,院子里的鱼生崽了,我带妹妹看看去!”说罢,顾不得谢老爷是否同意,她拉着谢琴若离去。

    快步走远了,谢书瑶回头才发现谢琴若脸上一阵泛红。即便是停了下来,谢琴若也是捂着心口,弯腰喘气。谢书瑶忽然有些羞愧,她怎么就忘记这是个病人。

    谢书瑶道:“还好你来了,爹正想把我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