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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玺剑君抬手,岩浆池中千把剑皆拔地而起,秩序井然,场面极为壮观。

“世人皆言本君修无情道最是无情,其实不然,有情即是无情,无情亦是有情。”

他再一抬手,长袖翻飞,千道岩浆腾起,合并在一起,如火龙飞舞。

“作为一名剑修,你必须要记得,你手中的剑是用来保护天下苍生的,绝不可以伤及无辜。”

巨大的火龙气势汹汹,朝岸上三人袭来。

滚烫的岩浆瞬间逼至眼前,三人站在它面前犹如蝼蚁一般。

“但若有人敢欺辱于你,你便这样——”

也不见灵玺剑君如何动作,甚至不见他手中有剑,一道耀目的白光闪过,火龙巨大的脑袋被瞬间斩断,跌落在滚烫的岩浆中。

“剑心的最高境界是无剑。剑心在,你便在,剑心亡——”

灵玺剑君再次看向迟夙,“便同妖魔无异。”

迟夙愣住了。

他下意识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模糊想起自己在梵音寺的日子。

他的香案上有一块“慧命牌”,上书:“大众慧命,在汝一人;汝若不顾,罪归汝身。”

慈悲大师要他每日参详,要他打掉妄念,要他以“南无阿弥陀佛”的清净之念来代替心头萌生出的千百个妄念,以四大假合之身修证清静自在的法身。

但他做不到。

他白日里入定参禅,与常人无异,夜间便陷入深深的噩梦。

“焚情”令他神魂受损,已至走火入魔的边缘。

一身的妖血都在体内沸腾,叫嚣着要冲破他的理智。

谢家抽去了他的剑骨,却不能把他全身的仙骨抽走。

仿佛无师自通,他一念结丹,一息成婴,他拿起了剑。

剑在他手中只是杀人的利器。

某一日,他浴血归来,慈悲大师在殿中等他。

慈悲大师不问他去做什么,反而与他讲经论佛。

“沙门曾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至其道。

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烛光下,慈悲大师眉目和善,“应怜,你的道心呢?”

他怔怔无言。

自那日起,他便不再杀人。

他像个普普通通的弟子一般,日夜参佛,田间劳作,挑水劈柴,自食其力。

他愿生道心,平凡走过一生。

直到灵山大会的到来。

他见识到了人性真正的恶。

再也不愿压抑妖心的他,再次堕落。

正如灵玺剑君所说,他没有剑心。

他无情无爱,分不清善与恶,全凭喜好杀人。

何况她说,她要教他向善,心生莲花。

灵玺剑君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

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漂亮的少年天生剑骨,不该成为暴虐无度的妖星。

他只能尽最大努力,教导他,度化他,令其向善。

迟夙点头,俨然像个好学的弟子,走到池边以灵力卷起一把锈剑洗了起来。

他洗的很认真,连目光都变得虔诚无比。

一柄废剑慢慢在他手中熠熠生辉,开启新生。

灵玺剑君离开洗剑池,走到洞外。

“都听见了?”

这话是问晚晚的。

晚晚连忙递上一盏清茶,狗腿道:“还是师尊最厉害!”

灵玺剑君无奈摇头,这个小丫头,昨日非央求着自己对迟夙说这么一番话,甚至连说什么都帮他想好了,倒显得自己这个师尊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