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当天夜里,来来往往看望吴用的人已尽数回去休息,菀繄是最后一个走的,她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要离开,某人恰好推门而入。

    菀繄和吴用一同看过去。

    杨志:???

    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他犹豫很久,故意挑了个晚点的时间来。可最无语的是,在场的竟是那个烦人精,他脚步当场就僵住了。

    哎呦,有意思。

    宋菀繄一屁股又坐下了。

    “先生,看来您今天注定不能早点休息了。那既然如此,我便晚点再走。”

    杨志听罢,脸一时之间有些发红,他缓步走进来。

    吴用见他,忙道:“杨制使,快请坐。”

    杨志找了个地儿随身坐下。

    他瞥了一眼宋菀繄,故作为难。

    杨志道:“某个人是来看洒家的笑话的吧。”

    “害,杨制使这是说的哪里话。”菀繄笑道。

    吴用自然是不知道这两人先前在路上的恩怨,便道,“这丫头就是个孩子,不用忌讳,杨制使有什么话只管说便好。”

    杨志:……

    宋菀繄:美滋滋。

    不过,他刚刚说丫头???

    杨志抱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算是第一次将目光往宋菀繄身上停留的久了些。

    “没想到你竟是女儿身。幸好当时杨某没动手,毕竟说来,此事也是我心里有愧。”

    “先生你看,他还想打我。”

    吴用道:“菀繄,给杨制使陪不是。”

    “可是先生……”

    “莫再多说了。”

    “我不。”

    杨志忙摆手,“不必。我杨志不和女流之辈计较。”

    “杨制使这是说的哪里话。”吴用转头教训菀繄道,“先前教你的道德理法,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菀繄委屈巴巴地,“他若是给您赔不是,那我便给他赔不是。”

    “你这丫头……”

    杨志忙说,“此话也在理,生辰纲的事儿,军师害我不浅,但这事儿我也确实不对,还望军师原谅责个。”

    “杨制使,这是说的哪里话。”

    然后吴用把头转向菀繄,给她一个眼神示意。

    菀繄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杨志说了句,“得罪了。”

    这闷闷不乐的表情就像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说的一样。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杨志也不由无奈一笑。

    吴用察言观色,见杨志有了笑意,心里便知道从生辰纲那事到如今,两人之间的恩怨到此刻也算是彻底冰释前嫌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宋菀繄总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有些虚无,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就好像昏黄的室内,那随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夜风将蜡烛吹得微微晃动,而这面前的人物场景也跟着晃动。

    杨志叹道:“不过,生辰纲一事,军师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吴用道:“这事小生的确不对。但这都是为了梁山之大业,别无选择。况且杨制使若是真的押解了那生辰纲,得到了提拔,在梁中书蔡京那干人等手下,杨制使的官途真的能够长久吗?”

    杨志的确在官场受到不少欺压,只是他性格隐忍,总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原则,但他知道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吴用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朝廷腐败,梁山上所有当过官的好汉,谁人不知官场上那副腐败贪利的嘴脸。

    自己的清廉与正直,在大势力面前,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他思忖良久,点点头:“军师说的是。”

    菀繄听着两人说话,她觉得头脑眩晕越来越严重。

    甚至两人说的话都开始变得模糊。

    杨志和吴用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杨志起身离开。

    “不早了,还望军师早点休息。”

    “杨制使,恕小生无法相送,菀繄,去送送杨制使。”

    “哦。”宋菀繄懵懂的站起来,她觉得越来越晕。

    杨志忙抬手制止,无奈道:“罢了,我可惹不起她。”

    菀繄看着杨志,场景在扭曲,她真的要晕了。

    画面悠悠荡荡,一个踉跄好似掉进无尽深渊。

    恍然惊梦。

    她从梦中惊醒,醒来仍是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方才的一切是梦但又好像不是。

    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掀了被子下床,光着脚跑过庭院,跑过雪地,跑进他的房间。

    看见他在,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原来昨夜的事竟在梦里又重演了一遍。

    还好不是梦,她长长舒了口气。

    毕竟有太多次,真的有太多次,她梦见娘亲,梦见先生,梦见小时候的事,却是镜花水月。梦醒后,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鞋呢?”

    吴用刚从床榻上坐起来,一转头,就看见宋菀繄像阵风儿似的跑进来,连鞋都没穿。

    菀繄低头看脚。

    “太着急,忘记了。”

    “你说你。”吴用气恼道,“这大冷天的,你就这么光着脚,寒从脚起,你是想害病不成?”

    又被教育了,菀繄低着头,不吱声。

    “你这孩子,从小就火急火燎的。你说你急什么,我在这儿又跑不了。”

    菀繄小声喏喏:“我高兴嘛。”

    吴用问:“何喜之有啊?”

    菀繄抬头:“既见先生,云胡不喜?”

    就属她嘴甜,吴用一时语塞,也忘了刚才还想说什么了。于是这长篇大论的谆谆教诲就被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