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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日晴天朗,月白风清。

    一百零八魔君降世之说已在梁山传的沸沸扬扬,碑文现世,九天玄女授天书,这是宋江亲口承认的。

    陈娇娇来的时候,正逢吴用开了门要出去,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菀……哦,军师。”

    “阮夫人。”

    陈娇娇微微行了一礼,“我方才去找菀繄,她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于是才找到了这,不知菀繄可在?”

    吴用点点头,伸手示意陈娇娇请进,道:“她这几日发热总反复无常,我放心不下,便叫她在我这待几日,病好了再送她回去。”

    说罢,陈娇娇已踏进了门,“我听张顺兄弟说了,这两日得了空来看看菀繄妹妹。”

    吴用才一只脚踏出门,又回过身子欲开口说些什么,似有踌躇:“呃……”

    陈娇娇看出他的意思,立刻道:“今日梁山好汉排座次,非同小可,军师快去忙吧。至于菀繄妹妹,交给我便请放心吧。”

    吴用红着脸微微行了礼,说了句:“有劳了。”便匆匆离去了。

    陈娇娇见吴用这副样子,好像是看到一个二十岁青涩害羞的小书生似的,不由掩嘴一阵嗤笑。

    然后她转身走至床边,伸手朝菀繄熟睡的脸上轻捏了捏。

    “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

    梦中的菀繄哼唧了几声,喃喃道:“……先生,我困。”

    陈娇娇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你且看看我是谁?”

    这温柔娇媚的女声在宋菀繄潜意识里与吴用的声音形成剧烈冲击,她猛然睁开眼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震惊道:“娇、娇、娇娇姐怎么是你?!”

    “怎么?”陈娇娇问,“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菀繄忙拉住她,撒娇道:“哎呀姐姐你干嘛啊,我,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嘛。”

    “你呀。”陈娇娇戳了戳她的头,这才坐下来。

    菀繄迷迷糊糊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娇娇指着外面的天光,道:“你自己看看,都日上三竿了!”

    “哎呀,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糟了糟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说着就匆匆穿了鞋下床。

    陈娇娇问:“何事来不及?”

    菀繄:“今日不是梁山星宿排座次的日子吗?”

    陈娇娇道:“来得及,来得及,军师也才刚走呢。”

    “先生刚走?”

    “是啊。”

    菀繄心里一酸,他这几日休息不好,昨日又临近天明才睡下,想到这她不禁痛恨自己昨夜非要缠着他说话,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你怎么了?”

    “啊?没事。”她立刻换了个话题,粲然一笑,“对了娇娇姐,你等我换身衣裳,咱俩去看册封大典。”

    今日风很大。

    她站在梁山最高处的观望台上,即使披了件毛绒披风,可仍旧抵不住风儿,将她额间碎发搅得胡乱纷飞。

    宋江着一身朱紫色华服立于正中,头带金黄冠,俨然一副尊贵之气。

    宋江道:“上天显应,合当聚义,今已数足,上苍分定位数为大小一等天罡地煞星辰,都已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

    他向前缓慢迈步,手焚一炉香,抬头望天,郑重而虔诚。

    各人随着宋江拈香已罢,一齐跪在堂上。天星地曜相会,对天盟誓,死生相托。后又由公孙胜接过宋江手里的天书,交与萧让宣读,其卷上誊录,一百零八星号,皆已俱全。

    却道是:

    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

    菀繄原以为萧让只会写字,没想到他嗓门还挺大,就算是与操练士兵的头领在前面喊话相比也丝毫不逊色,最起码菀繄站的不算近也听的真真切切。

    一百零八个瓷碗一同摔倒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倒也不失为一种壮观。

    除了……有点费碗。

    所有的程序做完以后,宋江便引着众人进了忠义堂。漫长的等待中,宋江终于结束了他那抑扬顿挫的激情发言,此时宋菀繄已经浑身冻透。高处不胜寒,她竟给忘了。

    昨夜吴用叮嘱了她好好休息,今早她就跟着陈娇娇出来,来之前她还小心翼翼地想着偷偷看完就回去,可册封大典一结束,她便将那些话全然抛在了脑后,扶着栏杆小碎步跑下去,颠颠地去找他。

    梁山的人是真的多,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水,站在高处不觉得什么,可是一下来瞬间就将她淹没。

    千万人在她眼前匆匆走过,伸着脖子不断的向前望,期间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回应。终于透过茫茫人海见了吴用的那刻,瞬间喜笑颜开,连跑带颠的扑到他怀里。

    “先生……”

    正值二八芳华的明媚少女,又不失孩童的纯真,如一朵初绽的清荷,迎风而立。那一刻吴用也忘了昨夜叮嘱她的话,将她手轻轻一握,柔声问:“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