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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感激道:“卑职不才,竟被王爷抬举成小姐的娘家人。卑职与贱内也算是儿女双全之人,今天就由卑职和犬子张辅为小姐送亲,姝娈先给小姐沐浴更衣,贱内给小姐上头。卑职与犬子先行退下,去看看那彩轿是否准备妥当。”

    奚梅也略福身道:“有劳张大叔和张家大哥了。”张玉和张辅在燕王府虽算是得脸的,也颇得王爷的器重,但说到底不过就是护卫头子。奚梅以朱棣之妻身份却谦和有礼无半点看轻他们的姿态,加之张大娘和姝娈在折香苑已和奚梅相处了一段日子,从不分主子奴才的,只当家人一般相处,心中着实对奚梅感激不尽。躬身退出,正堂中只留下了姝娈和张大娘。

    姝娈打算伺候奚梅沐浴熏香,奚梅看着姝娈的样子就心疼,指一指暖阁里的榻道:“姝娈,你先去闭一闭眼,我自己沐浴即可。再说,我沐浴一向不用人在旁边,反不自在,你是知道的。”

    姝娈慌忙摆手:“今儿个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姝娈都不能躲懒的。再说,这是王爷住的翔鸳殿,给姝娈一百个胆子,姝娈也不敢在这里歇息啊!”

    奚梅装出一点薄怒的样子道:“今儿个还有得你忙,你不趁现在赶紧歇息一下,等下哪来的精神!你不用一百个胆子,我给你一个胆子就行,看朱棣会不会罚你。”

    姝娈揉一揉眼睛调皮道:“那姝娈就敢了。小姐,浴桶安置在王爷的寝室里。”姝娈指一指寝室的那边,“您的衣服姝娈给您挂架子上了,若小姐不懂得穿,娘在这里呢。”

    奚梅推她去暖阁:“是啦是啦,张大娘在这里呢,你快去睡。”

    奚梅走进寝殿,除去衣衫,将自己泡在浴桶里。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时,方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过来今日竟是她大喜的日子。她的神思忽然间有些恍惚,尽管朱棣已经想得很是周到。可是,双亲已然不在,好婆也不在,唯有一个阿蕊因为朱棣的身份至今还瞒着不敢叫阿蕊知道她身在何方。

    她想起了和阿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是不内疚的,只是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情难自禁罢了,又是朱棣这样的人。温热的水在她的周遭荡涤着她的身体;也荡涤着她的一颗心;也荡涤着她的神思不知飘向了何方。想着想着,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梦中仿佛是那一年,她和好婆去送酒,阿蕊虽衣衫褴褛地坐在梅花树下,脸上的神情和一双眸子却叫她移不开眼睛,连满树的红梅都被比得恨不得立时合上花苞。

    一直到姝娈轻轻摇醒她道:“小姐,再不起身,怕会误了吉时了。”

    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去休息一下,我自己反倒睡着了。”

    姝娈的气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姝娈也是刚起身,只是娘见久久没有动静,进来一看原来小姐睡着了。想着今日也有一番折腾,由着小姐睡一下也好。只不过怕小姐冻着,所以时不时地加一些热水进去。”

    水温果然还是如刚入时那般舒适,她心里很感激,对姝娈道:“你去帮我谢谢张大娘,先容我把衣服穿上。”

    姝娈取过一个小小的七彩珐琅圆钵道:“小姐不慌,先把这个涂在身上。娘去给小姐准备午膳了,照理说新娘子今儿个是不能吃东西的。不过,”姝娈淘气地悄悄道:“王爷一早吩咐了,怕小姐饿着,中午好歹给小姐填一填。再者,姝娈也怕小姐晚上没力气。”

    气得奚梅直拿手戳她:“嘴这样坏,看来你也是动了心思想嫁人了。”

    姝娈打开那七彩珐琅圆钵带了一丝气性道:“姝娈要是嫁人,必是也要找一个像王爷疼小姐这般疼姝娈的。”

    奚梅看着那圆钵中皙白剔透的膏状的东西时,不解道:“好香,这是何物?”

    姝娈笑道:“王爷为了此次的大婚真是费尽了心思,这是传说中的涂肌佛手香。据说是当年吴王为西施研制的,涂在身上香味清甜,数日久久不散呢。小姐别害羞了,还是姝娈来帮你吧,横竖背后小姐也不方便抹。”

    奚梅虽是羞红了脸,到底还是听了姝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