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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允炆微微叹息:“朕想听听二位爱卿有何高见?”

    齐泰道:“微臣认为,宁王尚未可知,但燕王早年间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兵部已粮草齐备,整装待发,只等皇上一声令下!”

    黄子澄对朱允炆方才的举止有些不解:“微臣愚昧,皇上方才为何……”

    朱允炆摇摇头:“湘王之死太过震慑人心,这些日子来流言蜚语不断,倘若燕王起事,必会借此砌词。岂不闻众口烁黄金,口舌上的功夫还是由这些文人们口耳相传最为妥当!”

    黄子澄一点即明:“皇上英明,不过,说到底还是要物色一位领兵之人方为当务之急,微臣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听闻东川候之后、南康大长公主驸马——胡观,兵法娴熟,骑射俱佳,又是将门之后……”

    黄子澄未及说完便被朱允炆摆手打断:“爱卿所言朕一早便想到了,故而昨日请大长公主和驸马一同进宫。不料朕方起了个头,公主便哭成了一个泪人,加之旧年东川候之事令驸马心有余悸,公主又是长辈,他夫妻二人对朕一向忠心不二,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如此,黄子澄也只能叹息着作罢,与齐泰二人再无合适人员举荐。

    朱允炆无奈道:“朕打算过两天去瞧瞧耿老将军,你二人随朕同去!”

    二人一同躬身道:“遵旨!”

    话音刚落,昌盛忽然进来回禀:“启禀皇上,宁太皇太妃来了!”

    朱允炆忙起身斥道:“外头日头大,还不快请皇阿奶进来!”

    宁太皇太妃一身家常藕荷色广袖常服,以银线暗绣大朵大朵合欢花的天青色长裙堪堪及地,甚是清爽稳重。她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道:“哀家倒来得不巧,扰皇上议事了。”桑姑姑随在她身后提了一个两层描金牡丹黑檀木的食盒,一瞧便知是皇后宫中之物。

    黄子澄和齐泰皆为极有眼色之人,知宁太皇太妃必定是为皇上的家务事而来,当下不便逗留,忙跪下拜见并告退了。

    朱允炆笑道:“夏日里炎热烦闷,皇阿奶这一来,整个乾清宫都跟着舒泰起来。这身衣裙衬得皇阿奶越发地清远高华,不过瞧着眼生,应是内务府新孝敬的,尚衣监针线上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

    “是么?”宁太皇太妃坐下举起广袖垂首瞧一瞧自己,玩笑道,“哀家也觉得这身衣裳甚好,不过皇上瞧走眼了,尚衣监向来只会照规矩做事,哪里能有这么好的手艺和灵巧的心思。今儿个皇后来陪哀家用午膳,送给爱家的。她长日寂寂,也唯有做做衣裳打发打发时光了,藕荷色和合欢花,亏得她有心了。她又一向俭省,并未用多么名贵的料子也能做出这样好的来,不愧为一国之母,堪为典范。”

    如此朱允炆便有些讪讪道:“朕这些日子以来前朝的事情繁杂,有些疏忽舜华了。”

    宁太皇太妃笑得柔和,仿佛深以为然:“也无妨,舜华懂事,皇上疏忽她,她却时时刻刻惦记着呢。这不,用荆花蜜做了冻凉糕,又怕皇上大热天儿的被暑气冲了给皇上湃了冰碗,西瓜子儿都去了,只剩这沙瓤。哀家尝过了,能甜到心里去!可这傻孩子却不敢来扰你,哀家想着就动动这老胳膊老腿跑一趟吧。”

    她瞧一瞧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放缓了声音道:“皇上事情再多,日日也能找出时间来给哀家请安,怎么就能忙得半年不去瞧皇后一眼!”

    朱允炆微微屏息,沉默一瞬道:“回皇阿奶,近来燕王府和宁王府颇有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