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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卿悲恸,王守福不无担忧道:“娘娘,这”这要是被旁人看见,又是个死字。

    “派人看着他!”梓玉吩咐了一句,又问,“陛下在哪儿?”宫里出了人命,不论是自尽还是被灭口,她这个皇后总逃不开干系,指不定私底下还会有人泼脏水说是她派人下的狠手。

    “陛下五更天就上朝听政去了”

    今日没什么要事,除了齐不语主动漏出一个要职来,皇帝夸了几句“首辅辛劳”便退朝了,连他的舅舅想要请奏,陛下都没有准。

    下了朝,秋衡坐肩舆回两仪殿。他的身子斜斜倚着,神思倦怠。白玉旒珠遮在眼前,交错之间,他看见宽敞的两仪殿前立着一个人,面容并不甚清,唯独一袭宫装热烈似火,乌发堆成高髻,上头簪着各色珠宝,映衬在斑驳陆离的碎金之下,华贵又艳丽。

    这宫里,除了齐梓玉,再无旁人拥有这等的气势,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追随,心动。

    饶是一路过来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可真要和齐梓玉面对面,秋衡仍不大自在,幸亏还有一道白玉旒珠。隔着旒珠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尴尬。秋衡撇开视线,垂眸问:“你怎么来了?”他声音低低的,显得无辜又可怜。

    梓玉便将舒贵嫔暴毙一事大概说了。秋衡闻言,脸色变了变,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朕去换件衣裳,待会随你过去瞧瞧。”他现在身上还是上朝听政时的明黄衮服,金龙张牙舞爪,恁的气势骇人。

    “哦”梓玉应了一声,随皇帝一道进殿。走到半道上,她忽然生出一丝窘迫,自己跟着去干嘛?于是,梓玉留在暖阁外,听里面悉悉索索的动静发呆。再一回神,那人已经换完常服出来了。这一回是件湖蓝直缀,绣着暗色竹纹,腰间用丝络系着,坠一枚玉佩,显得人清隽又温润,唯独白净的脸上那几道伤口明显许多。

    梓玉瞧在眼里,想到昨夜下的狠手,她有点过意不去,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两人不小心又对视一眼,秋衡偏过头道:“走吧”言罢,他一步当先,往外头去。秋衡走得极快,偏偏梓玉身下疼,她只能慢吞吞的跟着。察觉出梓玉的异样,秋衡又连忙顿住步子,尴尬地关切道:“昨天,弄疼你了?”他的神色小心又无措,像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小家伙。

    只这一句,梓玉心里便涌起好多的委屈,她摇摇头,咬牙往前走。

    “擦、擦药了么?”秋衡又问。

    梓玉顿时脸红了,白皙的脸颊羞得像是落满了春日里美艳的桃花,格外娇媚,而修长的脖颈上也浮着一层薄薄的粉色,更别提滚烫的耳根子了。她别扭道:“问那么多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吧”

    皇帝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又默默追了过去。

    见到舒贵嫔的惨烈死状,秋衡心里唏嘘不已,这到底是他的女人看着墙上留下的那片血字,他吩咐人将她殓尸葬了。听皇帝的意思,似乎就准备这样盖棺定论了,梓玉试探道:“陛下,裴卿怎么办?”

    “他?”秋衡挑眉,“既然舒氏已经认罪,你觉得他还能怎么办?秽乱宫闱可是死罪!”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后,张家梓玉早就猜到皇帝的态度,所以,她据理力争道:“陛下,裴卿和舒贵嫔分明就是被陷害的!”而且,陷害他二人的幕后之人,皇帝他十分清楚!

    秋衡无奈:“朕不会追究舒家的连坐之罪”言外之意便是这事到此为止,这也算是他给江南舒家的补偿。事发之后,皇帝派人截住了太后往外递的信函,为得就是不让张氏一族闹起来,连早朝之上他亲舅舅的奏请都被皇帝压了下来,否则,怎么可能轻易收场?

    难道,母后认为舒贵嫔背叛了皇帝,是件值得宣扬和利用的事?

    想到这一处,秋衡很不高兴。这些人说来说去,无非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时候真正考虑过他?

    听着梓玉喋喋不休,话里话外想保住裴卿查出真相,秋衡笑了:“皇后,你觉得裴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梓玉记得皇帝曾说过裴卿是个妙人,却不知他现在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朕与你成亲之后收到的第一份废后折子,就是裴卿写的。他可是你爹死对头的手下,亏你还当他是自己人,一门心思捞他出来!”皇帝索性一股脑挑明了,他有些好奇梓玉会是什么态度。

    梓玉果然愣住。

    她一直以为裴卿是爹爹的人呢,没想到

    倏地,梓玉浅笑:“群臣政见立场不同在所难免,只需忠于陛下就好,非要有派别之分?”其实这话有一半梓玉是替她爹说的,抓紧时间替皇帝洗洗脑。顿了顿,见皇帝示意继续,梓玉又道:“裴卿为官如何,臣妾不知,但陛下自然清楚;至于他为人如何,依臣妾浅见,至少不是个傻子,他怎么可能笨到在陛下你眼皮子底下和舒贵嫔幽会?此事明显有人使诈,陛下,如不查个清楚,放纵那些宵小作祟,往后这宫中哪儿还有宁日?对大周而言,岂不也少了个栋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