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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辛苦苦拍了三个多月, 终于杀青了。”

    “干杯!”

    《天子谋》剧组正式杀青,苍炎陵难得换了套正经衣服,向来凶巴巴的脸挤出三分笑意, 请全剧组喝杀青酒。

    蔺渊身为本剧无可争议的大男主,杀青酒必须到场。

    至于其他演员,苍炎陵虽然发了邀请信息, 却没有强制要求。

    可是人人都清楚, 在娱乐圈这种人分三六九等的地方。

    假如错过今天, 可能就再也没有跟顶流影帝一起喝酒的机会。因此, 只要没有通告,参与拍摄的演员都来参加杀青宴。

    除了陈悠悦。

    他是推了通告,盛装打扮出席的。

    拍戏之余的苍炎陵, 性格比较随意。

    他组织的杀青宴, 没有那么多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寒霜霁甚至没有换衣服, 身上还穿着小皇帝成为太上皇以后,每天垂帘听政穿得改良款宫廷礼服。

    这套衣服是沫沫请绣娘定制的, 上面的刺绣一针一线, 做工精致。比剧组提供的戏服,高出好几个档次。

    连要求严格的苍炎陵,都对这件衣服赞不绝口, 满意地说‘这样才符合太上皇的身份’。

    当陈悠悦来到杀青宴现场,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了几秒。

    粉□□白的礼服,魔术师同款的高礼帽, 还有全身上下闪瞎眼的珠宝首饰。

    隔三米远, 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陈悠悦非常享受被瞩目的感觉,娇滴滴说,“公司说,我第一次饰演这么重要的角色,杀青宴必须好好打扮。”

    “哦哦,挺合适你的。”好心的工作人员尬吹。

    实际上呢,苍炎陵是个随便的人,杀青宴也没有订高级餐厅,而是在片场附近找了个比较大的川菜馆。

    陈悠悦那身打扮,与川菜馆大写的格格不入。

    “渊哥。”陈悠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拿起两杯香槟,直直走向蔺渊。

    “我们的第一部 戏终于杀青了,我敬你一杯。”

    陈悠悦明明只是男三号,却表现出女主的姿态。

    或者说,跟蔺渊一起参加他们孩子满月礼的姿态。

    蔺渊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酒杯,冷淡的提醒,“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陈悠悦悬在半空的手,尴尬地缩了缩,用黏糊糊的语气解释,“渊哥,我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哦。”蔺渊并不是很关心他什么时候满十八。

    但提起十八,他又想到另一位离十八岁很遥远的小孩。

    寒霜霁不喜欢吵闹,挑了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在那儿喝果汁。

    蔺渊千里迢迢绕过来,径自坐到他身边。

    “二月快结束了。”

    “对呀。”

    “你准备哪天过生日?”

    寒霜霁凝视他的侧脸,“怎么?你忘记我生日了?”

    “没有。”蔺渊记得很清楚。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苦恼。

    今年,并没有2月29。

    “我只在生日那天过生日。”寒霜霁浅浅抿了口果汁,漂亮的狐狸眼弯了弯,“这样的话,显得自己年轻一点。”

    “你本来也没多大。”

    “可是呀,”寒霜霁瞥了眼人群中穿梭的粉白蝴蝶,半真半假抱怨,“谁让你身边有更年轻的。”

    蔺渊下意识想解释,“我……”

    寒霜霁抢在他之前开口,软软地说,“我醉了。”

    “???”蔺渊垂眸,审视他杯中的果汁。

    犹记录制《华夏千年纪》的夜晚,寒霜霁陪他喝完一整瓶红酒,神智依然清明。

    谁相信他会醉果汁?!

    寒霜霁漂亮的眼睫轻颤两下,慢吞吞提出请求,“蔺渊,方便送我回去吗?”

    “好。”蔺渊一口答应。

    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醉。

    蔺渊拿起外套,随意跟苍炎陵打了个招呼,带着装醉的寒霜霁离开现场。

    当陈悠悦忙完应酬,才得知蔺渊已经离开,气得跺了跺脚。

    ——不能跟蔺渊炒cp,他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何用?

    蔺渊坐进驾驶座,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喝酒。

    车子驶出几百米,蔺渊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应该先问地址。

    “你家住在哪里?”

    寒霜霁报出一个地址。

    蔺渊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打滑。

    他知道,寒霜霁不住那里,但是他不能说出来。

    寂静片刻,寒霜霁打破沉默。

    “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哪里奇怪?”

    寒霜霁直接挑明,“那个地方不是我家啊。”

    “哦,是吗?”蔺渊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寒霜霁却说,“你知道的。”

    蔺渊难得有些紧张,握方向盘的手暗暗收紧。

    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就算知道,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跟自己对线。

    寒霜霁语气特别慢,轻描淡写提醒,“那不是你亲弟弟的家吗?”

    “啊,对。”蔺渊尽量保持镇定,“我忘了。”

    “好吧。”寒霜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相信你们兄弟感情差了。”

    蔺渊没有接他的话,转而问道,“那你不回家,准备做什么?”

    “复诊。”

    “复诊?”蔺渊皱了下眉,在红灯前刹住车,追问寒霜霁生了什么病。

    “没有生病。”寒霜霁随便给了个理由,“因为医生比较帅。你也知道,我喜欢养鱼。”

    车内一片沉默。

    信号灯由红转绿,蔺渊重新启动车子。

    他害怕再晚两秒,自己就会打开车门,把寒霜霁赶下车,让他自己想办法去鱼塘。

    “噗嗤——”寒霜霁突然笑了,“还以为你会把我赶下车呢。”

    蔺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不看寒霜霁,假装自己没想过那种事。

    “我真的是为了复诊。”寒霜霁捉弄了人,却好像自己受了委屈,可怜兮兮解释,“我虽然没有生病,但是之前中过毒。”

    “中毒?”

    “对啊。我在医院躺了半年,才捡回一条命。但是呢,体内毒素没有那么快清理干净。”

    “很严重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蔺渊顿时紧张了。

    “我在你眼皮底下活蹦乱跳三个月,你觉得呢?”

    蔺渊稍微放心了一点,把关注点放到‘中毒’本身,“为什么会中毒?”

    夜色朦胧,寒霜霁直勾勾看着他。

    “怎么?”

    “从我中毒到现在,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寒霜霁苦笑一下,闷闷说,“其他人都默认是我服毒自杀。”

    蔺渊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不会自杀。”

    “你不了解,我以前……”

    “你以前也不会自杀。”蔺渊十分笃定,“你一直在努力,想要好好活着。”

    寒霜霁错愕地盯着他,好似被这句话击中了。

    “是啊。”他低着头,轻声说,“但是,他们都觉得我脆弱,敏感,不堪一击。我想解释,却不知道对谁解释。”

    蔺渊掷地有声地说,“那就对我解释,为什么会中毒?”

    “不太清楚。”寒霜霁恢复平常的模样,不太正经的告诉他,“可能是误服,也可能是被人下毒。”

    “有方向吗?”

    “没有。”寒霜霁摊手,“从我出院到现在,没有再接触过有毒物品。”

    “会不会是你以前的经纪公司?”蔺渊依稀记得,寒霜霁住院期间,前经纪公司单方面宣布解约。

    “我怀疑过,所以暗中请人调查,没有线索。”寒霜霁告诉他,“而且,我不会每天都去经纪公司。”

    “嗯?为什么要这么说?”

    “医生说,我这是慢性中毒。”寒霜霁压低声,真真切切告诉他,“如果有人下毒,他必须保证我每天接触到毒素。”

    “……谁能做到这种事?”蔺渊惊了。

    寒霜霁常年独居,连来往最密切的助理,都不会每天见面。

    “在我身边,没有人。”寒霜霁停顿几秒,又补充说,“但是,我也不可能误服毒药。”

    线索断了。

    “我明白了。”蔺渊沉重地点点头,“假设下毒的那个人,发现你没有死,很有可能第二次出手。”

    “所以,我才会定期找医生复诊。”寒霜霁眨了下漂亮的狐媚眼,再次强调,“而且我的主治医师,真的很帅。”

    蔺渊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靠边停车,“到了。”

    寒霜霁愉快地道谢,开门下车,蔺渊也跟着下车。

    “我陪你去。”

    “真要保护我啊?”寒霜霁故意逗他,“是因为担心呢,还是不放心呢?”

    一直很好拿捏蔺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递过来一个口罩,催促寒霜霁快点进去。

    寒霜霁出院后,每个月复诊一次,对于检查流程颇为熟悉。

    蔺渊全程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尖锐的抽血针,刺穿寒霜霁薄薄的皮肤,抽出满满一管鲜血。

    寒霜霁像个任由摆弄的漂亮娃娃,一声不吭。

    抽完血,蔺渊递过来一包牛奶糖。

    “哄小孩吗?”

    “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