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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氏是一方大儒,就算完颜亭白被完颜崇逐出了族谱,单凭那血脉算,完颜亭白也是正儿八经的完颜氏唯一的嫡孙。

    皇上愿意给完颜亭白一个体面也是因为如此,他终于又看向苏赫:“朕听说刑部还没定完颜侍卫的罪,怎么人伤成这样?”

    说多错多,苏赫被王爷抽了一顿,又讲了一通朝中利害,不敢再进走偏锋,必须事事谨慎,行礼道:“臣不敢妄言。”

    皇帝凤目微睨,有些恼了:“打你一进这殿里不就等着朕问你呢,怎么现在就不敢了?”

    苏赫低着头,仍旧想为完颜亭白鸣不平:“臣的确不敢。”

    他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打算给皇帝说话的机会:“一来,亏得亭白是大清的好儿郎,没干出被屈打成招这等丢人事儿,否则就算他当真死了,臣也要忍不住到他坟前骂他一顿,二来父亲看他已不在族中,又知其品性,不忍让他孤苦一人,有意收亭白为义子,如今臣与亭白为一家人,理应避嫌,可臣看不得他那遍体鳞伤、有进气没出气的模样,一想起他那体无完肤的模样,便忍不住替自家兄弟出头,臣一不敢妄议御前侍卫,二不敢妄议钦差大臣。”

    苏赫说得诚挚万分,配上这义愤填膺的替人鸣不平的哽咽声,险些要惹人落泪。

    皇帝也是难得瞧见这样的苏赫,他微微一怔,抬手摆了两下,示意两位太医下去。

    “苏赫,你可知道,从没有人敢这样跟朕说话。”皇帝看着苏赫。

    苏赫再次行了个大礼:“但臣知道皇上是明君,愿意听实话。”

    苏赫此番以退为进,推心置腹,无论是否成文,禁止私交过密在历朝历代都是有的,可收养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就不一样了。在皇帝眼里,苏赫素来胆大包天,如今却说出这番话,想来是当真替完颜弦委屈了。

    皇帝眯着眼看了苏赫一会儿,最终勾起了唇:“行了,你退下吧。”

    苏赫没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声:“是。”便打算离开。

    “等等。”皇帝叫住了他。

    苏赫抬头,有些疑惑。心中有些打鼓,难道皇上反应过来了?

    只见皇上起身,走到苏赫的面前,用拿着翡翠珠串的手拍了拍苏赫的脸:“苏赫,你可千万别让朕对你失望了。”

    苏赫怔了一下:“是。”

    他琢磨着这句话出了门,险些撞上一个人:“梅太医?”

    苏赫看着花白山羊胡的梅太医微微一愣。

    因为梅冰出走,梅太医一下子老了不少,作为帮凶的苏赫十分心虚,见梅太医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尊敬的拱手行了个礼:“苏赫在这谢过梅太医。”

    梅太医板着脸,连忙摆手:“别!老臣可担不起贝勒爷的礼,老臣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苏赫点头,却十分感恩,毕竟梅太医非但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以德报怨了:“是苏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敢当!”梅太医依旧板着脸:“老臣老了,还望贝勒看在今日的面子上,替老臣传句话。”

    “梅太医请讲。”

    梅太医叹了口气:“唉,他爱娶谁就娶谁罢!抽空了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将来我死了,让他俩一起来守孝吧。”

    还未等苏赫反应过来,梅太医却早已往太医院的方向远去,那是一个孤独的老人的背影,拖着思念,带着倦容。

    皇帝有些头疼,还没有抬手,便感到身后有人给他按摩。他索性闭上了眼问道:“这事你觉得如何?”

    安德海笑:“奴才也不敢妄议。”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因伺候皇上的时间最长,人也是最玲珑的,安得海是这宫里头最熟悉皇上喜好的人。

    皇帝的头痛缓解了不少,笑骂:“你们一个两个的,存心气着朕。”

    安德海连忙认错:“奴才不敢。”

    “这案子,说到底也是朕让和林查的。”

    安德海听得出,皇上是真器重苏赫贝勒,这也是这事情风向变化时,他不肯收和林的钱的原因。

    坐在这个位置上,钱来得容易,可也得有命花!

    “当日皇上召见和林大人的时候奴才也在,奴才只记得皇上让和林大人查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对御前侍卫动用私刑。”